“你小子再浑说,小心我揭你皮哦。”
峰子小姐皮笑肉不笑地拿着一块鸽血红宝石,拣了一把藤椅坐下来。
“阿照的衣服又是你给换的吧?”
“对啊,怎么样,好看吧,专程去制服店买的,可贵着呢!”
“我说峰姐,咱们这里是古董店,不是咖啡厅,你让阿照穿女仆装算怎么回事?”
“男生不都喜欢娇萌娇萌的女仆么?你就别装了。”
峰子小姐跷起二郎腿,一只脚的脚尖勾着摇摇欲坠的高跟鞋,来回晃悠,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宝石举向光亮处,歪着头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。
我看了看阿照,见她一直垂着头,不知什么表情。
“我又没说我不喜欢,我意思是女仆装和古董不够搭。”
峰子小姐好像没听见。
“再说了,年轻人谁来看古董。上点年纪的人又……”
“什么?女仆装的露出不够多!”
完了,中计了。又是生硬的强行耳背。
峰子小姐简直两眼放光,忽然挺起身子,原本在空中晃个不停的高跟鞋咚的一下被踩在地上。
“你小子早说啊,何必拐弯抹角的。”
话音未落,峰子小姐就风风火火地冲回里屋咔嚓咔嚓裁剪起来。
峰子小姐是制衣高手,扯料子做衣裳自不必说,厉害的是她还能把时装店里的成品衣改得有模有样。她自己说过,不想在街上撞见跟自己穿一样衣服的人。峰子小姐今天穿的这一身,就明显是改自她手。据阿照说,那是峰子小姐祖传的手艺。
而现在,阿照正紧皱着眉头,像看见一口藏匿着鬼怪的洞窟似地,怯怯地盯着里屋。
难道女仆装买了不止一件?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阿照,对不住,是我害了你,我不该多嘴的。
约摸十分钟后。
“呼——阿照,进来换衣服!”
阿照一步慢似一步,往里挪着脚。我不大好意思看她,一直瞅着地板。
“外面的小色狼不要偷窥哦!”
“鬼才看!”
过没多会儿,峰子小姐推着扭扭捏捏的阿照从里面走出来。
阿照的脸已经红成了辣酱瓶子。因为紧张的关系,双臂在胸前紧夹着,却适得其反地在两团粉嫩小山丘之间挤出了一道浅沟。双手扣在身前,原本及膝的裙摆被裁到她垂下手就能够到的位置。
峰子小姐又拨弄着阿照转了一圈,一脸得意的样子。
“如你所愿,能露的都露了,还有什么要求么?”
这一转圈可真不得了。上身挖成开胸式,下身缩得快要盖不住大腿。光是这样也就算了,可背后:几乎一半的脊背被无情地暴露在外,两片稍突出的肩胛骨在雪白肌肤的包裹下微微掣动着,隐隐约约的脊椎线从后脖向下延伸着,好容易才躲进了制服的包裹中。剪下的料子倒也没闲着,裙边的蕾丝被改成choker,脖子上一圈,大腿根一圈,布料则被裁成了肩带和腰饰。
阿照满脸幽怨地睨了我一眼,弄得我又不知道把视线摆在哪儿才好。
“什么如我所愿,我哪说……”
“吼——吼——还不满足,果然对于如狼似虎精力旺盛的高中男生来说,仅仅是这样杀伤力任然不够哇!”
刚抢完话的峰子小姐突然又转向阿照。
“阿照,没办法了,为了店里的生意,只好听从你雒飞哥的建议——从现在开始,**接客!”
“诶?!!!——不要!!!”
峰子小姐说完便一脸坏笑要去抽阿照的肩带。阿照哪里肯再让峰子小姐碰一下,一听这话,两只胳膊像接了块巨石一般,死命拥裹着上半身,绕着茶几窜来窜去,和峰子小姐玩起了老鹰捉小鸡。
“ 唉~”
当然啦,横竖都是我在享福,但这样的青埂堂会有营业额么?真的不会哪一天突然倒闭了?
*
鎏金挂钟鸣响了八点整的钟声。
阿照一脸被玩坏了的样子,静静呆在角落里胡乱翻着漫画书。
“对了,雒飞,你明天有事吗?”
“明天后天是双休日,反正我也不做作业,没事儿。怎么了?”
“恩……明天阿照得回一趟乡下,每次都是我陪着,明天我有别的事,能拜托你陪着她去么?”
“这有啥,没问题,包在我身上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,你得保护着她,决不能有任何闪失。”峰子小姐突然严肃起来。
“放心,除非我先跪了,其他人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。”
不是说笑,学习不是我的强项,运动可是十二分的拿手,短跑篮球游泳,经常换着样来,肌肉和力气在身上没少长。不过,想都没想就话赶话地打下这种自立Flag的包票,我自己也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“好吧。阿照,明天就让雒飞陪你回去吧,注意安全!”
阿照又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瞪了我一下。
“那你就陪她去吧。圆满完成任务的话,姐姐回来给你奖励哦。”
峰子小姐妩媚地眨了一下眼睛,长长的假睫毛贴在涂着眼影的睑沿上,像两只扑扇着翅膀的银白闪蝶,足以激起无数种渴望能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非分的痴想。
我定了定神,赶走眼睛里的蝴蝶。
“时间,地点。”
“明天早上七点半,在都电澄湟线青埂坡站口,阿照会在那里等你。你们直接坐到紫野就行了,下车后会有人接。正点的话大概两个小时不到。旅途愉快!”
“OK,还要带什么东西吗?”
“嗯……”峰子小姐似乎又动起了歪脑筋。
“那你就去里屋,给阿照挑几件情趣内衣带上吧,说不定用得着哦!”
“用你个头啊,要穿你自己穿!”
“没错,我正穿着。怎么,有性趣?”
“没有兴趣!”
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,可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瞄了一下峰子小姐隆起的胸部。
可恶,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!
“哼,看来是阿照的尺寸不和你胃口。可是你要知道,她才15岁,你要耐得住性子,懂得风险投资。”
“有这种头脑给我用在经营上!”
阿照睁大眼睛看着我们,换了一副复杂难解的表情。
峰子小姐,求您别拿我俩开涮了,明天我还得陪阿照一天呐。
*
本来八点下班,今天又乱七八糟折腾了好久。
我关上青埂堂的门,一串丁零当啷的响声。一阵夏风扑面而来,满坡的树叶也随着哗啦啦地晃动。青埂坡像一只蠢动的巨兽,在堆满了石青色云朵的夜空下,缓缓起伏着黢黑的轮廓。
“乖乖睡不要怕听我说~乖乖睡醒来就吃苹果~不睡觉的时候有传说~会有人咬你的小指头……”
我哼着歌,走在通往市区的大街上,两行路灯从身后一直向下延伸,泻入一片霓虹的海洋中。
不知为什么,每当唱到这里,就会想起阿照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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